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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寧省營口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14）營民一初字第00011號
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住所地營口市鲅魚圈區。
法定代表人隋某山，該村村委會主任。
委托代理人李俊波，遼寧華君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馬世龍，遼寧華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女。
委托代理人孫桂帥，遼寧睿智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張某安（系趙某芝丈夫）。
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與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土地承包合同糾紛一案，于2006年7月7日向本院起訴。本院審理后于2007年4月20日作出了（2006）營民一權字第5號民事裁定，后因趙某芝提起上訴，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07年6月14日以（2007）遼民一終字第221號民事裁定將此案發回本院重審。本院于2007年9月21日作出（2007）營民一權初字第19號民事裁定，因趙某芝提起上訴，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0年9月13日以（2010）遼民一終字第175號民事裁定將此案發回，指令本院審理。本院于2012年5月29日作出（2010）營民一初字第29號民事判決，因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委會提起上訴，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3年9月22日作出（2013）遼民一終字第92號民事裁定，將此案發回本院重新審理。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的委托代理人李俊波、馬世龍，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的委托代理人孫桂帥、張某安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訴稱：2000年10月5日，原、被告簽訂山林承包協議，內容為村委會將該村東至果園邊，南至果園邊，西至劉朝生墓地，北至大董屯村交界承包給趙某芝，承包時間從2001年1月1日至2030年12月31日，承包期30年。被告不是本村村民，合同的簽訂實質是被告與原告村委會書記及當時辦事處相關領導串通，在不經過兩委班子研究和村民代表大會通過的情況下簽訂的協議。被告未向村委會交一分錢承包金，同時在林地上違反約定私自賣墳地，獲取非法利益。上述協議違反了法律強制性規定，損害了國家集體的利益，請求法院確認協議無效，并由被告承擔訴訟費。
對于上述主張，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的證據有：1、營口市鲅魚圈區人民檢察院對楊某才作的詢問筆錄，證明當時任區工商局副局長的張某安找到楊某才，雙方在不符合身份的情況下，在雙方擬定好的材料中，在沒有經過兩委班子研究和村民代表大會通過的情況下，形成了承包協議。被告認為該證據過舉證期間，拒絕質證。2、鲅魚圈區公安局對隋某山作的詢問筆錄，證明問題同上。被告對此證據的意見同上。3、開發區監察局的檢查建議書、某辦事處對西關屯村違法行為的處理意見和糾正報告，證明承包合同已被有關部門作廢。被告對此證據的意見同上。4、（2006）營民一房終字第11號民事判決書，證明已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中已經確認了承包協議沒有經過兩委班子研究和村民代表大會的同意，所以承包協議無效。對此證據被告認為該判決書中認定的事實是錯誤的，承包荒山時的請示報告可以證明被告觀點。5、張素杰的詢問筆錄，證明趙某芝私賣墳地。被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證人未出庭，而且該證據與本案無關聯性。6、雙方簽訂的承包協議，證明合同存在違法性，合同內容存在不合理的地方。被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該合同不存在不合理之處，原告如果認為合同不公正，應在合同簽訂之日起一年內提出，但到目前為止原告也未提出。被告已對荒山開始綠化，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原告沒有任何投入的情況下，還要收取40%的利潤，于法無據。
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辯稱：1、原告所述與事實不符，缺少證據證明。原被告簽訂的承包合同經過村民代表大會和鎮政府批準，不存在無效的情形。2、該協議中約定了承包期滿后，樹木出賣時40%，另一方60%，屬于對承包金的約定，并不像原告所說沒有向村委會交任何錢。3、原告所稱的私賣墳地與事實不符，原告知情并代收過相關款項。4、本案合同應當是有效的，即便確認無效也應按合同的約定返還被告財產，賠償損失。5、本案的被告就涉案林木賠償款已經提出反訴。
對于上述理由被告的證據有：1、荒山承包請示報告，該證據上有村委會的公章，有某辦事處同意的字樣，并加蓋了公章，證明雙方的協議經過了兩委班子研究和村民代表大會的通過，并經過某辦事處的同意。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這份報告是在違法的情況下做出的，在楊某才的筆錄中可以看出請示報告中經村民代表大會通過是后填上去的。2、承包協議，證明了雙方的權利義務。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協議是違法的，并不發生被告所主張的權利。3、4、開發區發展局的文件以及開發區林管總站的文件，證明在2004年10月份，趙某芝承包的荒山已被鞍山市物產管理委員會征用，該物產管理委員會與西關屯村委會簽訂了征地協議和林木補償協議。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這兩份證據只是兩份文件，不能作為證據使用。5、趙某芝與村委會及部分村民簽訂的協議，證明趙某芝并不是私自賣墳地，賣墳地的行為是經過村委會同意的。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出賣墳地不是村委會能決定的事，出賣墳地是違法的，不能因為三方約定了就合法。6、楊某才證實，證明海星村委會的領導及村民同意交200元墳地錢，由村委會代收。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該證據是證人證言，證人應出庭，而且賣墳地本身就違法，從證據看，趙某芝賣墳地有所得。7、8、案外人隋某福與村委會協議一份及5000元收據一張，證明在趙某芝承包的林地范圍內有一部分隋某福的面條樹，對此村委會已與隋達成協議，約定隋的面條樹歸承包者所有，承包者趙某芝已給付隋補償款5000元。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證人隋某福未到庭無法證明證據的真實性，而且該證據與本案無關。9、楊某才證實，證明趙某芝承包荒山時沒有搞集體植樹，村委會沒有找人護林。村里山上歷史上有點刺槐樹，但不多。趙某芝的投入很多，建看護林用房，修盤山路，建照明線路和電話線路，購買儲水罐，建鐵絲網，植樹季節雇驢車往山上拉水，雇傭大量臨時工種植槐樹及護林員。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舉證程序不合法，經多次庭審，被告均沒有提供相關證據。楊某才與本案的被告有直接利害關系。楊某才與2005年3月鲅魚圈區人民檢察院及監察局對其所作的詢問筆錄中的內容完全不一致。10、池某清證實，證明從趙某芝承包的時候就上山護林，每年栽樹，還找人挖樹坑。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與對楊某才的質證意見一致，其所述內容無法對抗原告所提供的證據，說2001年接手是滿山都是樹，與鞍鋼的勘查報告不符。雙方爭議的問題，與證人所述不是一個問題，時間地點不同。被告在山中建房建路和架線，這個是在后期鞍鋼要征占時投入的。根據鞍鋼的補償協議，被告已經得到了補償，補償款已經給到被告名下，村委會沒有得到。11、12、宋某、趙某太證實，證明問題與證人池某清證實問題一致。原告對此證據的意見是證人未出庭，與客觀事實不符，不予質證。
反訴原告趙某芝訴稱，本案雙方當事人之間協議是有效的，協議簽訂后，反訴原告即開始著手荒山綠化，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綠化已見規模和成效。2004年10月，鞍鋼征用反訴原告承包的土地建設煤場，征用土地所涉及的林木補償費用已給付反訴被告，但反訴被告并未將此款給付反訴原告，故依法提起反訴，請求反訴被告將林木補償款110萬元給付反訴原告，并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反訴原告趙某芝的反訴證據與本訴中的抗辯證據相同。
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答辯稱，簽訂的承包合同是無效的，違反了土地管理法及村委會組織法，必須經過村民代表大會等強制規定，此協議是無效的，并且已經過另案的生效法律文書的確認。根據合同法合同無效后產生的法律后果，因合同取得的財產應返還，或是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山林的所有權人為村委會，歸村集體所有，關于該山林的林木補償和山地補償均歸村集體所有。本案中所涉及到的林木補償款的林木是由村集體所栽種的，本案主要爭議財產就是四年生的刺槐的補償，該樹系原告與村委會所種，故補償款應歸村委會所有。
經審理查明：2000年10月5日，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以下稱村委會）與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簽訂一份承包協議，約定：村委會將西關屯北山西坡及部分荒地承包給趙某芝（四至為東至果園邊，南至果園邊，西至劉朝生墓地，北至大董屯村交界）；承包期自2001年1月1日起至2030年12月31日止，共計30年。承包期滿后山上樹木出賣時村委會分40%，趙某芝分60%；趙某芝負責承包范圍內的荒山荒地，封山育林，在3-5年內全部綠化成形，逾期村委會無償收回；趙某芝負責綠化荒山、荒地的全部投資，自主經營；如趙某芝承包的荒山荒地面積被其他單位征用時，土地補償歸村委會，附著物補償按二、八分成即村委會分得20%，趙某芝分得80%。同日，村委會向營口市鲅魚圈區某辦事處遞交一份關于承包荒山的請示報告，內容為：為充分利用荒山荒地，發揮其作用，經村兩委班子研究決定，并由村民代表大會通過，將本村北山西坡承包給趙某芝經營綠化，具體情況見承包協議書，請辦事處審查，批復。某辦事處于2001年1月1日在該請示報告上簽署同意并加蓋了公章。上述承包協議簽訂后，趙某芝在承包荒山上開始投資綠化。2004年10月，某集團公司以倉儲中心和煤堆場的名義向營口經濟技術開發區申請征用開發區某辦事處西關屯村的林地即趙某芝承包的林地。同月，開發區批準該立項，同月20日，被征用的林地經蓋州市林業局勘測設計隊勘測認定，被征用的林地其中二年生油松林木補償費為168，840.00元，二年生刺槐林木補償費289440元（在征占用林地補償費明細表一中體現樹種為油松），四年生刺槐林木補償費724500元。林地補償費637920.00元、植被恢復費1201966.8元。上述補償協議由開發區拆遷服務中心與村委會簽訂，補償款項已給付至村委會賬上，其中給付林木補償款1013940.00元，該補償款與二年生刺槐林木補償費289440元（在征占用林地補償費明細表一中體現樹種為油松），四年生刺槐林木補償費724500元的總和相一致。
2005年9月28日，開發區監察局以（2005）營開監建字第2號給某辦事處下發監察建議書。建議書中稱：2005年3月，我局對你辦事處原黨委書記許某民、原副主任郭某坤、西關屯村原黨支部書記楊某才等人濫用職權，違法行政，在沒有經過村委會和村民代表大會討論通過的情況下，將西關屯村北山承包給不是該村村民的趙某芝，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第15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第19條的規定，損害了集體利益，并引發了群眾長期上訪，在社會上造成不良影響，建議你辦事處依法糾正此違法行為。2005年10月9日某辦事處工作委員會給村委會下發了“關于糾正西關屯村北山荒山承包中違法行政行為的意見”，意見中稱：根據（2005）營開監建字第2號的精神，西關屯北山荒山承包給不是該村村民的趙某芝，沒有經過村委會和村民代表大會討論通過，違反了相關法律規定，損害了集體利益，建議依法糾正此違法行為……。2005年10月12日，村委會向某辦事處遞交《關于糾正北山荒山承包中違法行為的報告》，報告稱：根據（2005）營開監建字第2號《建議》精神和2005年10月9日某辦事處委員會會議決定的意見精神，我村于2005年10月12日召開了群眾代表大會，對于北山荒山承包協議事宜會議決定如下：1、未經兩委班子研究。2、未經村民代表大會研究通過。此協議無效。
本院所確認的上述事實，有雙方當事人簽訂的承包協議、蓋州市林業局勘測設計隊勘測認定書、營口市經濟技術開發區拆遷服務中心與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簽訂的補償協議、（05）營開監建字第2號《建議》、2000年組織植樹的錄音錄像、證人證言及庭審筆錄在卷為憑，并經本院審查，可以采信。
本院認為，關于村委會與趙某芝簽訂的涉案荒山承包協議的效力問題，營口經濟技術開發區監察局以及營口經濟技術開發區某辦事處工作委員會已經認定該協議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第15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第19條之規定，系違法行政行為，且營口市中級人民法院（2006）營民一房終字第11號民事判決書確認了該承包協議沒有經過兩委班子研究和村民代表大會的同意，故雙方簽訂的山林承包協議無效；關于趙某芝反訴西關屯村委會給付林木補償費的問題，所提供的證據未能證明其在經營荒山期間栽種樹木的數量及價值。該荒山已被某鋼鐵集團公司征用，當時栽種樹木已不存在，無法通過評估方式確定，因林木補償費包括油松和刺槐兩種樹種，只能根據《某鋼鐵集團公司倉儲中心建設項目使用林地可行性報告》及《征占地林地設計說明》內容，征占林地樹種為二年生刺槐（在征占用林地補償費明細表一中體現樹種為油松），認定栽種的時間在趙某芝實際經營荒山期間內，證人楊某才等人證實，趙某芝在經營期間栽種了刺槐和油松，可以認定趙某芝栽種了樹木，故對于該部分林木補償費289440元，應由趙某芝獲得。關于四年生的林木補償款，雙方均無法明確種植樹木的具體數量，村委會提供的證明其于2000年組織植樹的證據優于趙某芝所提供的證明其在經營荒山期間栽種樹木的數量的證據，但考慮趙某芝實際經營該荒山，對該四年生的林木進行了一定的管理和養護，故該部分補償款可酌定按三、七比例分配，即村委會獲得該部分補償款的70%，趙某芝獲得補償款的30%。綜上，經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與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簽訂的承包山林協議無效；
二、被征用二年生的林木補償費289440.00元，歸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所有；
三、被征用四年生林木補償款724500.00元，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分得該部分補償款的30%，即217350.00元，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委會分得該部分補償款的70%，即507150.00元。
上述給付款項，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付清，逾期給付，按《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500元，反訴費23265.00元，保全費8380.00元，總計32145.00元，由原告（反訴被告）營口市鲅魚圈區西關屯村民委員會承擔15828.00元，由被告（反訴原告）趙某芝承擔16317.00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收到本判決書之日起15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供副本，上訴于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
審 判 長 楊芝貴
代理審判員 趙 群
代理審判員 欒 娜
二〇一五年五月五日
書 記 員 李馥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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