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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省定西市中級人民法院

刑事判決書

（2014）定中刑一初字第5號

公訴機關(guān)甘肅省定西市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潘某某，女，漢族，19**年*月*日出生，2013年3月14日因本案被刑事拘留，同年3月27日被逮捕。現(xiàn)羈押于岷縣看守所。

辯護人李彥龍，甘肅襄武律師事務所律師。

甘肅省定西市人民檢察院以定檢訴字(2013)第43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潘某某犯故意殺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4年1月24日依法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甘肅省定西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柴文魁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潘某某及其辯護人李彥龍到庭參加訴訟。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公訴機關(guān)認為，被告人潘某某構(gòu)成故意殺人罪。

被告人辯稱，其只在前一天晚上跟死者打過架，2月28日再沒有掐死者。

辯護人認為，起訴書指控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定性不準，應定過失致人死亡罪。

經(jīng)審理查明，被告人潘某某與死者盧某某系夫妻關(guān)系。2013年2月27日晚，盧某某酒后與潘某某發(fā)生口角并相互廝打。次日11左右，盧某某醉酒繼續(xù)臥床睡覺，并稱難受要吐。在盧某某吐的過程中，潘某某頓生激憤，用雙手卡住盧某某的脖子致其死亡。經(jīng)法醫(yī)鑒定，盧某某系機械性窒息死亡。

上述事實，有經(jīng)庭審舉證、質(zhì)證，本院予以確認的下列證據(jù)證實：

1、接受刑事案件登記表證明：2013年3月1日18時03分，漳縣公安局指揮中心接到村民盧某某電話報稱，昨天（2月28日）16時左右其三弟盧某某死在家中，死因不明，要求查處。

2、證人盧某某的證言證明：2013年2月28日上午11時30分左右，孫某某到我家說，他剛才看盧某某時還捂著被子睡覺，他給了一支煙，并說了會話。我和孫某某聊了10多分鐘話，孫某某就走了。13時30分左右，盧某某的女兒盧某某來到我家說，她母親潘某某叫我妻子去他家串門。然后我妻子就和盧某某去盧某某家了。過了七、八分鐘，我妻子和潘某某到我家來了，我妻子說“盧某某在家里睡覺，他們坐著聊天不方便，就到我家。這樣，我妻子和潘某某在我家北房炕上坐著聊天。14時20分左右，潘某某說她要回家給狗喂食就走了。14時40分左右孫某某又到我家說他剛才又去了盧某某家，炕上盧某某好像捂著被子在睡覺，叫了兩聲沒有反應，他就到我家了。15時50分左右，我出門去栓牲口后順便到盧某某家，進屋后看見潘某某坐在桌子旁邊做針線活，盧某某頭北腳南，面朝西，右手托著下顎在炕上側(cè)身睡著，左手搭在右胳臂上，身上被子蓋得很嚴實，頭上蓋著被角，我過去后在他的左臉上摸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臉上冰涼，我又在他的鼻子上用手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呼吸了。我急忙對潘某某說“盧某某不太合適（意思是死了）”。潘某某說“總不得（意思是不會吧）”。然后潘某某走近丈夫身旁叫了兩聲，盧某某沒有反應，我就趕快到我家去叫孫某某，我把情況告訴孫某某后，我和妻子、孫某某趕到盧某某家。進盧某某家后，潘某某在地上站著，孫某某走近盧某某身旁查看，完后孫某某說“人已經(jīng)死了”。

3、證人盧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7日我們莊里的盧某某家里辦喜事，盧某某也去了。18點多盧某某要走呢，走的時候硬要叫我和李某某到他家喝酒，當時他已經(jīng)喝醉了，在盧某某家的院子里還摔倒了，摔倒的時候還把他自己的右額頭擦傷了。到他家是晚上19點左右，我們?nèi)司驮谒冶狈坷镒拢狈坷镞€有盧某某的老婆潘某某坐在炕上。李某某買了9瓶啤酒，我們?nèi)撕攘巳科【坪笪覀兓丶伊耍R某某出來還送了我們。

4、證人李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7日和盧某某一起喝酒，盧喝多了，還被摔了一跤。后我跟盧某某到他家，我又提了一扎啤酒喝了三瓶后就回家了。

5、證人盧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7日15時許，我聽見三叔盧某某和他妻子潘某某在吵架，我就進去勸架。我三叔盧某某罵潘某某說：“我和你要離婚哩，三個孩子已經(jīng)長大了”。潘某某就說：“你等著，今晚了再說”。我就把三叔盧某某勸出家里和我一起到盧某某家。2013年2月28日事情發(fā)生后，我奶奶到我家里哭著說，炕里面有衣服。我就到盧某某家，在北房炕里掏出衣服，大概有一件黃色的上衣，還有幾件，具體的顏色和數(shù)量我忘了，還掏出了一只女士高跟黑皮鞋。我覺得衣服還沒有掏完，因為現(xiàn)在炕里冒出的煙還很臭，都是衣服被燒焦的味道。

6、證人盧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7日晚上天剛黑的時候，我父親和盧某某、李某某回到家里面，他們說要喝酒，李某某就出去提了一扎啤酒，他們?nèi)齻€人就在我家北房喝啤酒。后我父親就把李某某、盧某某送到大門外面，他倆就回家了。我父親回到北房邊脫衣服邊口里罵著我媽，還罵我舅舅不是人，還說我奶奶給他打電話把他罵了。當時我父親頭朝南腳朝北在炕上平躺著，這時候我媽就跪在床上把我父親的兩個胳膊交叉后用一只手壓在胸前，一只手在我父親臉上打了幾巴掌，我父親掙脫了一只手把我媽的頭發(fā)撕住了。我和我弟盧某某就把我父親跟我媽扯開了，扯開后我媽準備去廳房里睡覺去，我父親口里還在罵著我媽，我媽又過去一只手將我父親的兩個胳膊壓住，在我父親臉上打了幾巴掌，并用手在我父親身上掐了一下。晚上我和我弟我媽就去廳房睡了。2月28日我和我弟上學，中午12點40多放學回家后，我媽在電鍋上下飯，飯做好后我吃的時候，我媽就出去喂豬去了。我問我父親：“大大你好著沒？”我父親沒說話，也沒反應。我媽喂完豬回到北房，我給我媽說把我父親叫起來吃點飯，我媽說不要叫了，害怕叫醒了起來又罵人。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1點10分左右，我準備去學校，路過我三媽家門前時，我心想我父親酒醒了說不定又要和我媽打架，于是我就到我三媽家給她說我媽叫她去串門。我三媽說她一會就去。晚上回家時，我才知道我父親去世了。

7、證人盧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7日晚上21時許，我聽見盧某某家砰砰兩聲后，我讓老婆去看。過了一會兒老婆回來說北房炕上有一攤血，聽盧某某說是潘某某趁他不注意偷著打下的，不要緊。盧某某去世當天早上9點多，我在住的尕房子里喝茶，見潘某某從東南角的一間房子里抱了一堆衣服出來，走到大門剛進來的地方去了。到下午6點多，我在尕房子里，又看見潘某某從東南角的一間房子里拿了一些衣服出來，還是抱到到大門剛進來的地方去了。我大兒子盧某某給我說，2013年2月28日18時許，他在我家北房的炕煙里掏出了一些我兒子盧某某及兒媳潘某某所穿的衣服。

8、證人孫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8日13時許，我去盧某某家串門，看見盧某某蒙著被子，在炕上睡著。我問潘某某人清楚著沒，潘某某說清楚著呢，我就和潘某某到我家去轉(zhuǎn)。14時許，潘某某就走了。10鐘左右孫某某到我家說他去盧某某家看盧醒了沒有，十幾分鐘后他來說叫了兩聲，盧某某沒有答應。16時30分左右，我丈夫盧某某去盧某某家時發(fā)現(xiàn)盧某某死了。

9、證人孫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8日11時許，我去盧某某家時盧睡著，跟潘某某說啥話著哩。盧某某說心里難受的很，起來也沒事干，他邊說邊爬起來，并讓潘某某給我找煙。我就說我裝著哩，并順手掏出煙給盧某某，我就坐在炕邊上和他一起抽煙。這時盧某某的媽媽進來到北方里轉(zhuǎn)了一圈就出去了。下午4點左右我到盧某某家問時，他沒有說話，我就去盧某某家。過了一會兒，盧某某給我說盧某某死了，我們就去盧某某家?guī)兔Γ四衬匙屛医o郭某某打電話要欠她的一萬元。

10、證人張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8日11點左右的時候，我到兒子盧某某住的北房，見孫某某在北房里坐著，盧某某的媳婦潘某某給孫某某說，盧某某昨天晚上把她罵了一晚上。這時我兒子盧某某頭抬起看了我一眼又繼續(xù)睡了，也沒有說話。一直到下午5點左右的時候，我聽莊里的人喊著說盧某某不行了，我到北房的時，盧某某頭朝北，腳朝南，臉朝西，順著墻根側(cè)躺著。聽盧某某說當時盧某某身上的被子蓋得比較嚴實。

11、證人郭某某的證言證明：2月28日下午5點多潘某某給我打電話沒接上，我打過去后，知道盧某某死了，我就帶了8000元去盧某某家?guī)兔ΑＮ液团四衬呈桥笥殃P(guān)系，經(jīng)常走動著，關(guān)系一直特別好。

12、證人趙某某的證言證明:我和潘某某以前有男女關(guān)系，自我到新疆后就很少聯(lián)系了。前幾天半夜，潘某某打電話說：“我這是最后一次給你打電話，以后再不會給你打電話了，你也不要給我打電話了。”我問出什么事了？她說：“盧某某死了，公安局的在家中調(diào)查，要驗尸。”我又問盧某某是怎么死的？她說：“盧某某酒后和她吵了一架，她把盧某某臉上打了兩巴掌，第二天盧就死了，現(xiàn)在警察在調(diào)查，她的病犯了跑到山上給我打電話。”

13、被告人潘某某的供述證明：2013年2月27日，我們莊里盧某某家過喜事，我丈夫盧某某去祝賀。直到天黑盧某某和李某某扶著醉酒的盧某某回來了。李某某又從外面提了一扎啤酒到我家北房里喝，剩三、四瓶后盧某某和李某某走了。我因為盧某某酒后和人打架就抱怨他，他就和我吵著打起架來。他在我臉上一巴掌，我也還了幾巴掌，把他的鼻子打的流血。盧某某和盧某某哭著將我們拉開，然后我和兩個孩子去東房睡覺了。2月28日10點多鐘，孫某某到我家串門，當時盧某某睡著沒起身，孫某某在炕頭邊坐著，給了盧某某一支煙，他趴著吸了孫給的煙，和孫說了幾句話，孫某某就走了。盧某某對我說他要喝藥（毒藥），我說“看你（意思是我不管）”。我出去在我家大門前和麥場轉(zhuǎn)了有一個小時就回家了。我見他在炕的東側(cè)面朝墻睡著，他說要吐哩。我就將洗臉盆端到他口邊，他吐了點白水，我將吐的東西倒在大門口的埂子下。我當時心里很氣憤，就站在炕邊雙手掐住盧某某的脖子，我掐了幾分鐘，見他的眼睛翻白，身子動了一下，脖子扭動了幾下，我就停手了。這時快到中午了，我就給學生做飯，孩子12點多鐘放學回家，盧某某給盧某某端飯吃，他沒有說話，孩子說她爸睡著了，不說話。我就和孩子吃了飯。盧某某的妻子孫某某到我家串門，我和她坐了一會就去小平家坐到下午4點鐘左右，我就回家。剛到北房盧某某來了，他叫我丈夫沒反應，盧某某走過去扳了一下，說我丈夫沒氣了。3月1日下午，公安人員到我家調(diào)查，我心里緊張又犯病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療，事情的經(jīng)過就這樣。當時因為丈夫酒后和人打架，到家里跟我吵架，心里氣憤就是想教訓一下，沒想著往死里弄。毒藥是平常種莊稼用的除蟲、除草的農(nóng)藥，有的用塑料袋包著，有的瓶裝，在我家馬圈的屋檐上掛著。我掐丈夫時，公公和婆婆在他們住的西房里。公安人員在我家東房縫紉機抽屜內(nèi)提取的用紙包裝的白色粉沫狀東西是盧某某買的，他說是老鼠藥，經(jīng)常放在我家東房的縫紉機抽屜里。案發(fā)當天，我在盧某某身邊發(fā)現(xiàn)后收拾到東房的縫紉機抽屜里了。我燒的衣服都是我媽給我的爛衣服，盧某某的衣服我沒燒。我的手機放在何處我記不起了。

14、定西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定）公（法醫(yī)）鑒（病理）字[2013]81號法醫(yī)學尸體檢驗報告證明：（1）死者口唇粘膜下出血，頸項兩側(cè)多處點狀皮膚抓傷痕，雙側(cè)胸鎖乳突肌出血，舌骨肌出血，甲狀軟骨骨折等，分析認為死者生前口部及頸部曾遭受處力作用。（2）尸檢見死者球瞼結(jié)膜出血，四床青紫等，符合窒息死亡怕尸體征象。（3）解剖檢驗見死者雙肺葉間被膜下出血，左肺尖部被膜下出血，肺切面紅褐色泡沫樣液體溢出，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4）死者胃內(nèi)及血液中均檢出呋喃丹成份。(5)死者瞳孔縮小，口鼻腔內(nèi)乳白色流注狀液體等，符合呋喃丹中毒的特征。

鑒定意見：盧某某系機械性窒息死亡。

15、甘肅省公安廳物證鑒定中心（甘）公（刑）鑒（理化）字[2013]101號、153號檢驗鑒定意見書證明：盧某某胃內(nèi)容物進行常見農(nóng)藥定性分析，檢材中檢出呋喃丹成份；從潘某某家東北側(cè)房間縫紉機抽屈中提取的白色粉末狀可疑物一小包進行常見農(nóng)藥定性分析，檢材中檢出呋喃丹成份

16、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公物證鑒字[2013]1184號物證檢驗報告證明：從現(xiàn)場勘驗時提取的盧某某被套上的可疑血跡和受害人盧某某的頸部擦拭物、血樣各1份，犯罪嫌疑人潘某某的頸部擦拭物、血樣各1份，現(xiàn)場提取的瓶子3個，藥袋1個進行了鑒定。所檢潘某某頸部擦拭物上的DNA來源于潘某某的可能性大于99.999999%；盧某某的頸部擦拭物上DNA及盧某某的被套上人血來源于盧某某的可能性大于99.999999%。

現(xiàn)場提取的藥袋上檢出混合STR分型，其中包含盧某某的DNA分型，不包含潘某某的DNA分型。

17、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公物證鑒字[2013]1185號物證檢驗報告證明：對盧某某心血、十指指甲，潘某某十指指甲，現(xiàn)場勘驗時提取的可疑藥瓶A中液體、C中液體、嫌疑人潘某某上衣口袋進行了鑒定。送檢的盧某某心血中檢出呋喃丹和呋喃酚。其它的送檢材料中均未檢出呋喃丹。

18、現(xiàn)場勘驗檢查工作記錄、現(xiàn)場草圖及現(xiàn)場照片證明了被告人潘某某故意殺人的案發(fā)現(xiàn)場的位置、概貌等基本情況及現(xiàn)場提取物等情況。

19、蘭州大學第二醫(yī)院司法精神病鑒定所[2013]精鑒字第27號《對潘某某司法精神病鑒定書》證明：潘某某既往患有癔癥作案時及目前未見精神異常，應為完全刑事責任能力。

20、潘某某住院病歷證明：2013年3月2日至3月19日，潘某某在定西市安定區(qū)第二人民醫(yī)院精神科住院治療，診斷為：神經(jīng)癥及上呼吸道感染。

21、辨認筆錄及照片證明：經(jīng)潘某某辨認，在其家東房北側(cè)房間縫紉機抽屜里提取編號為4號可疑物就是2013年2月28日盧某某死亡時尸體旁邊見到并存放過的白色粉狀物

22、潘某某手機的入戶信息及通話詳單證明：潘某某手機與郭某某，趙某某分別在2013年2月28日下午五點多、3月2日凌晨兩點多進行通話的事實。

本院認為，被告人潘某某因其夫酗酒產(chǎn)生憤恨將其掐死，其行為已構(gòu)成故意殺人罪。公訴機關(guān)指控的罪名成立。關(guān)于被告人提出其沒有掐死其夫以及辯護人提出“起訴書指控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的辯解意見，本院認為，起訴書指控被告人潘某某故意殺人的犯罪事實有其在偵查階段的多次供述在卷佐證，且與多名證人的證言、尸體檢驗報告以及現(xiàn)場環(huán)境等情節(jié)相吻合，能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鏈條，故辯解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關(guān)于辯護人提出“定性不準，應定過失致人死亡罪”的辯護意見，本院認為，被告人產(chǎn)生殺人意念后，雙手卡住盧某某下頜骨部位致其死亡，其行為已構(gòu)成故意殺人罪，故其辯護意見亦不能成立，不予支持。根據(jù)被告人的犯罪事實，情節(jié)和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五十七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被告人潘某某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政治權(quán)利五年。

審判長　　張昱東

審判員　　李　瑛

審判員　　邢建新

二〇一四年一月二十六日

書記員　　王旭龍

故意殺人罪